锦绣坊是京城最好的绸缎庄,生意兴隆,门庭若市,往来无一不是锦衣华服,达官显贵。
若弗领着知敏和秦汾入内,直上二楼,在一众脂粉堆里穿梭、挑选心仪的料子或刺绣。
赵知敏显然被这花团锦簇迷了眼,看这个好,那个也好,于是挑了一匹又一匹云锦、壮锦、浣花锦,她道:“幽州最好的绸缎庄也没这些料子。”
若弗和秦汾则跟在一旁,静静看着她挑。
“妹妹,你喜欢什么,怎的不挑呢?”秦汾问。秦汾知道若弗爱吃什么,可什么样的料子合她的心意他却不知。太杂了,在他看来没甚不同的料子,居然还分缂丝、绸、缎、绫。
若弗摇摇头,“不必了,我的衣裳还多着呢!”
大约是在宁家时省惯了,如今她觉着衣裳还有半成新便不必再买,不然便是浪费银子。
这么一路看过去,若弗突然发现,在一众蜀绣湘绣中,有一扇紫檀木雕花屏风,其上绣的芙蓉花鲤鱼戏水图,看着十分熟悉。她不由顿住步子,细细端详起来……
看了好一会儿,她指着那屏风问身旁的伙计:“那是你们这儿的绣娘绣的?”
“正是,小姐喜欢这样的?我们还有许多!”那伙计呵着腰,指了指对面的货架。
“可否让我见一见这位绣娘?”
那伙计一愣,旋即恢复笑脸,道:“小的这便给您叫去,”说罢,“噔噔噔”下了楼,直往锦绣坊后院走。
若弗此时大约想起来了,这绣花与上阳村的发财婶绣的有七八分相似。当初她助发财婶和离,让她带着女儿巧姐儿去独自过活,难道她竟来了京城?
那头赵知敏继续往前走,要去挑旁的料子了,若弗温声叫住她:“知敏姐姐,你可否等一等,我有位故人要见。”
“故人?”赵知敏回头,挑了挑眉,“你在绸缎庄还有故交呢?”说罢继续挑缎子。
没多一会儿,那伙计便领着一着素面妆花绫裙的瘦削妇人过来了。
那妇人从始至终低着头,被领上来时也不敢抬眼张望,只蹲身向若弗行礼,“民妇见过小姐。”
“发财婶?”若弗觉这身形与发财婶有五六分相似,便唤道。
妇人猛地抬头,一见若弗,她惊得张大了口,“是……是长青媳妇儿,啊呀!你咋的上这儿啦?”
赵知敏本在一旁挑料子,听了这话,像狗嗅到了肉味儿,立即回头看向若弗。
“我与宁长青只是曾经认得罢了,我不是他媳妇儿,发财婶慎言,”若弗面上有些挂不住。
发财婶也不是个傻的,她上下打量着若弗,见她一身绫罗,披金戴银,一副贵家小姐的模样。她往自己脑袋上一拍,“瞧我,叫着叫着叫习惯了,当初我头一面见你,便知道你是个千金大小姐,会弹琴,生得又好……”
一旁的赵知敏听着这些夸赞若弗的话,心里很不舒服,她将才挑好的料子扔给一旁的伙计,“真难看!”
若弗轻拍了拍发财婶的手肘,示意她不必再说,而后对赵知敏道:“知敏姐姐,不如你先去挑料子吧,我在一楼等你。”
赵知敏没答话,昂着脑袋往前去,走出一段了还在嘀咕:“这周小姐真有意思,什么下九流的都结交,那人一见面还喊她谁谁谁的媳妇儿,呵!”
若弗将发财婶拉到角落里说话,“您怎的上京城了?”
“嗐,不就是为了挣口饭吃么?我年前带女儿嫁了人,嫁给雍州城的绸缎商,他先前一直收我绣的衣裳帕子,与我有些交情,是他带我来的。对了,巧儿还常提起你,她说她要把琵琶练得像你一样好,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了,你看,真巧,真是巧呀!”发财婶高兴地直抹鬓发。
“那你过得还不错吧,我后头路上见过发财叔一回,穿的破破烂烂跟个乞丐似的,听说他把你给他的银子都拿去赌——”若弗话才说一半,发财婶便一副要作呕的神情,她照地啐了口,“他该的!这就是报应!”说罢四下扫一眼,恍觉周围人都在看她,赶紧捂住口,低下了脑袋。
若弗正跟她说话,自然也被人注视着,她略略不自在地撇过头,用帕子抵着鼻尖,咳嗽了声。
“真对不住了,”发财婶轻声赔不是。
“没事儿,知道你过得好,我也放心,我这儿陪人看料子呢,便先走一步了,”若弗道。
“好,下回跟长青一起来啊。”
若弗笑了笑。
“长青前儿才来过的,”发财婶嘀咕了句。
仿佛一道雷从九天之上劈下来,若弗站在那儿,有些站不住,“你说他……他前儿来了……这儿?”
“你不晓得?你们不是一起来京城的么?”发财婶诧异道。而后,她开始说宁长青来时的情形,若弗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,满脑子只剩方才马车上看见的那一幕。
所以,不是她花了眼,是他确实过来了,可他来京城做什么?
“长青?”这时,发财婶冲楼道口喊了一句。
第一百七十四章:错身而过(1/2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